他总是知道她在说什么。(2 / 2)

大海卷着巨浪,毫不犹豫撞在礁石上。浮泛的潮汐与呼吸同频。

看海天辽阔,好像忽然透过了一口气。

“压抑的时候就想在这种没有天花板的地方待着。”陈瑕忽然开口。

余瓷理解他。

视线依旧落于远远的海平面上,她咬下最后一口烤肠,“明明离得这么近,我却还是第一次看海。”

能闻到海的气息,与潮起潮落的海浪声。

“那咱们下去吧。”

“下去?”

“海水很舒服。”

余瓷扶住陈瑕的小臂缓慢贴近,不等她准备好,浪花溢过她的脚背,泛出一阵涟漪。

“我还没……!”刚想说还没准备好,被浸润的柔软就将她俘获。

“是吧,”陈瑕声音低低地,带着笑,“面对大海,没有准备好的时候。”

心逐渐随着潮汐平静,她低低地看着海浪冲刷脚踝。

“陈瑕,我要摔倒了。”

她需要一个意外,以此能够躺下。

借由外力,心安理得地打破秩序感。

“我也正好没有接住你。”他说。

他总是知道她在说什么。

但这没有什么特别的。

会有很多人,之后也会有人,和他一样。

她也不知道她在说服谁。

余瓷牵着陈瑕的手,又往里走了两步,海浪没过她的腰。她背对大海,闭上眼睛,等待一个潮汐。

背后传来海浪的推力,余瓷屏住呼吸,躺进海水里。

大海柔软地包裹住她的身躯,她听见海水与泡沫起伏的声音,听见胸腔里跳动的心脏,咸湿的海水往身体里灌。她想她的血液也掺杂了海潮,变得又湿又咸。

或许哭了,她分不清。海水拂去她的泪水,像她想象中的妈妈。

她想彻底睡下去,她想她能在这里睡很久,直到身体彻底落入海底。像一切被大海吞噬的宝藏、船帆以及其他人那样,像一个真正的女儿归还身体。

但有人握紧她的手,不允许她继续睡下去。

那人俯下身来,小口小口往她嘴里渡气。然后他也忘记呼吸,光顾着舔吻咸而湿润的嘴唇。唇与唇相合的时候,她感到细微的痛楚。一把刀将她的死亡划开,从中掏出血淋淋的自我。

被他带出水面。

空气注入肺里,她有些失望地透气。大腿根的刀伤还没有好完全,这会儿开始隐隐作痛。

他没有问她方才在想什么,她也没有问他为什么忽然吻她。

衣服湿答答地垂坠,有点不舒服。

余瓷回过头,看见陆斯宇刚刚下车,正往沙滩走来。